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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夜宵一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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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夜宵一刻

要抓到你了。

奇怪地被眼罩後那雙眼睛盯得有些心驚肉跳,樂池洛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不自覺後退一步,腦袋撞上身後的椅子,椅子頓時滑了出去。

[啊啊啊啊啊啊啊告訴我!你們不是故意搞出這種體位的!]

[woc我都臉紅了。]

[拉低亮度,此時你們會在屏幕裏看到一個猥瑣的姨母笑。]

彈幕像打了雞血一樣瘋狂滾動起來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宿晶叫歸叫,動作更快,立刻蹭到樂池洛身邊,把他半抱在懷裏。

[我站億秒宿樂!好有愛的隊友情!]

[呼嚕呼嚕毛,嚇不著~]

[大狼狗擼小奶貓,好磕好磕!]

樂池洛歪著身子坐在地上,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輸了。

和他比起來,宋時序顯然也好不到哪裏去。他還帶著游戲用的眼罩,吊兒郎當地蹲著。

只是在樂池洛被宿晶抱在懷裏的那一刻,箍住腳踝的手驟然用力,腕骨再次剮過手心,給了他極大的滿足感。

大概是情緒上的延遲,早應該有所反應的樂池洛此時才有了反應,他吃痛地叫了一聲,像小貓的聲音一樣,又低又細。

被抓住腳踝的滋味,並不好受。

尤其是……抓他人是宋時序。

他用聲音表達自己的不滿,卻沒想到宋時序接收到了他的信號。他眨了眨眼,圓潤又明亮的眼睛裏倒映出宋時序的影子,英俊的眉眼被眼罩覆蓋,柔化了底下的鋒芒。

他在悄悄收斂自己的鋒芒。

他居然……不那麽惡劣了。

樂池洛像個壞掉的機器人一樣,過了很久才加載好過載的情緒。

客廳燈光穿透過空氣的膠裝介質,融進宋時序周身不斷變柔和的氣壓裏。

不知從那一刻開始,意識的流體變得粘稠,一切動作都變成了長焦距的慢鏡頭,變成舊膠片裏的蒙太奇。

樂池洛的心臟開始了奇妙的跳動,很快,很劇烈,很大聲,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到很陌生,陌生得讓他想逃避。

他下意識後退,想要掙脫,逃跑。

這一掙紮,令宋時序周身的柔光瞬間消失,勝負欲與男性血液裏的上位欲在催熟他。他再次變得鋒芒畢露,變成一頭肆無忌憚揮舞爪牙的野獸。

宋時序稍稍前傾,單手就把樂池洛拎了起來。驟然失重,樂池洛重心不穩地摔在墊子上。墊子很軟,但他還是被摔懵了,稍稍清醒想要起身,宋時序比他更快,曲起膝蓋抵靠在樂池洛小腿上,將企圖逃走的樂池洛禁|錮在自己身下。

連樂池洛都覺得他已經輸了,照理來說,他應該松一口氣,直接認輸了就好。

可他沒有。

確切地來說,是沒這個機會。

誰都無法想象,宋時序的報覆心有多強。

下一秒,宋時序竟側過頭,咬住了那只黑色手套。他的嘴角微微翹起,像一只檢查戰利品的獵豹一樣,行雲流水地將手套咬脫下來。

膠質邊緣上翻,露出皮膚原本的淡色。先是圓而深的手腕,然後向上,是長而彎曲的指尖。

被手套包裹住的地方就這樣一點一點暴|露在空氣中。近距離觀看這個過程對樂池洛來說不亞於淩|遲。

這種感覺太詭異了,明明脫手套的不是他,明明只是脫個手套,但樂池洛卻不知道自己怎麽了,也不是抵觸,但就是下意識不敢直視。

[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宋時序是在脫手套嗎?他知不知道他這個樣子跟脫套子沒有區別!]

[你別說!你還真別說!]

[vocal!有沒有錄屏的有沒有錄屏的!我忘記錄屏了!]

[宋時序好像受傷了,戰損宋!這樣太!帶!感!了!]

“給你鈴鐺。”

樂池洛很少說命令的話,他的話向從來都是鏗鏘擲地的陳述句,沒有語調,沒有情感,像是個只會重覆極具簡單指令的機器人。

乍一聽,頗有些命令的語氣。但只有離得近的人才能聽出一點堪稱是祈求的意味。

也是在這個瞬間,樂池洛聽見對方錯亂的呼吸聲。

下一秒,他聽見纖維材質斷裂的聲音。他呆滯地擡起頭,發現手宋時序嘴裏角仍咬著手套的末端,只是另一端的指套已經被人為撕毀,變成一條破碎不堪的步。亂七八糟的線頭在空氣中崩壞,時間就像被模糊的數碼格子一樣,定格在空氣中。

宋時序把手套撕破了。

用嘴。

和手。

黑色的綢緞帶子掉落,搭在他的腳踝上,一白一黑,刺眼得很。

這意圖很明顯,就是要把他綁起來。

樂池洛驚呆了,他一直以為這只是個游戲,一直以為宋時序只是單純地討厭他。

他低估了宋時序的勝負欲,也低估了宋時序的惡劣閾值。

不小心他的手劃破了,至於這樣報覆他嗎?

[嘶嘶嘶嘶嘶不是我說哈,這個姿勢,這個撕碎手套的動作,真的很澀。]

[超級管家進入直播間——]

[啊啊啊啊啊補藥啊補藥啊,超管快出去!我們只是在做游戲,沒有做很奇怪的事情!]

彈幕開始爆炸,直播間的人數不斷上升,目前在線觀看實時畫面的人物——高達十萬!moonlight的直播間一躍成為熱度最高的直播間,無數用戶不斷湧入。

[我靠!三十秒,我要這個男團所有資料。]

[走過離過不要錯過,娛圈alpha男團,入股不虧!]

評論區一片快活。

跟評論區完全相反的,是鏡頭後的糾纏。

“宋時序快放開,你知道你力氣有多大嗎?”宿晶已經上手扯宋時序的手臂了。

就在樂池洛以為,宿晶會跟宋時序打起來時,一道戲謔、且帶著一絲不悅的聲音響起。

“哪來的狗?”

正在墊子上爬行的宿晶:?

剩下四個人:……

“宿三日。”隔著眼罩,樂池洛似乎能看見那雙黑而深的眼瞳,幾乎有穿透與人對視的力量。“你想再死一次?”

話音剛落,導演大喊:“cut!”

“游戲結束!”導演宣布結果,“宋時序,樂池洛,OUT!”

樂池洛楞住了。他會輸是意料之中的事,可為什麽宋時序也輸了。

宋時序忽然清醒過來,感覺自己在某個瞬間被什麽東西上身了一樣。他摘下眼睛,自上而下看著樂池洛,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對方。

下一秒,他的狹長的桃花眼剮上了宿晶,“宿三日!都怪你!”

[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一下等一下,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?]

[我記得贏的標準有兩個,一個是抓住佩戴鈴鐺的對手,第二個是在抓住的那一瞬間叫出對方的名字!]

[所以這到底是輸了還是贏了?!]

“沒錯。”導演揭曉謎底,“小宋在抓到小樂後,沒有第一時間叫出小樂的名字,而是叫了我們三日的名字,所以不符合我們游戲獲勝的條件。”

“yes!yes!l know it!”喻文江跳了起來,抱住林宴。

宿晶楞在原地,看了彈幕才反應過來,跑到宋時序面前幸災樂禍,“哈哈哈哈哈不虧不虧!看上去我們輸了,實際上是我們贏了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老宋,你也有今天。”喻文江勾住宋時序的脖子,放聲嘲笑。

宋時序滿臉問號,一把把喻文江的手甩開。

肩負cue流程的林宴拿過懲罰盒,溫柔笑笑,“來吧,你兩誰先來。”

樂池洛將手伸進抽獎池裏攪動,摸出一個字條,打開。宿晶湊了過來,大聲念出,“春宵一刻值千金!請抽中此簽者接受失敗者的請客,你要接受宋時序春宵一刻!什麽鬼?這算什麽請客?!”

就連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連醒也看了過來,眼神在宋時序和樂池洛身上打轉。

樂池洛嚇得字條都抖掉了,“請不要說這種嚇人的話。”

林宴撿起字條,溫柔道,“什麽呀,是夜宵一刻值千金,小宋要請小樂吃夜宵。”

[哈哈哈哈哈哈春宵一刻怎麽不算請客呢?怎麽能不算呢!]

[太搞笑了!這得多眼瓢才能看錯。]

原來是夜宵,文字游戲玩得原來是心跳。

“他白吃我的,這也算懲罰?”宋時序極其不給面子地嘲諷。

宿晶尷尬撓頭,“哈哈哈原來是這樣。”他拉起樂池洛,就要往門外去。走之前還不忘揶揄宋時序,“怎麽不算,你別嚇到我們樂樂。”

一群人轟轟烈烈地擁護樂池洛出門。

直播間快活就像過年。

“笑一個。”宿晶用手撐起樂池洛的唇角,“好好宰宋時序一頓,不要手軟,這家夥有的是錢。”

樂池洛猶豫片刻,保持微笑,“你們餓了嗎?”

“不餓。沒人get到樂池洛的言外之意,氣氛一片祥和,只有樂池洛愁雲慘淡。宿晶非常興奮,“快快快,趁狗主人出去夜宵,我們快去擼來福,關門!把來福牽到直播間!讓大夥見見世面,見見什麽是拉布拉多豬!”

等隊友們都進了屋子,樂池洛轉過身,臺階下車已經停好。

失去攝像頭之後,樂池洛得以從鎂光燈下解脫,一切都安靜了下來。這本應該是他最享受的時刻,但一想到要和隊內關系最微妙的人共進夜宵,樂池洛就感覺尷尬難熬,一秒鐘都坐不下去。

漆黑的車窗照出他僵硬的笑容,看著實在諂媚,樂池洛被自己惡心到了,一瞬間松了嘴角,恢覆成清冷的樣子。他走下臺階,上手扒門,沒扒動。



司機繞道另一側車門,示意他從對面上車。

樂池洛不解地繞過去,上車時才明白司機為什麽要這麽做——宋時序正坐在駕駛座上。

也就是說,他剛剛對著車窗做出職業假笑的瞬間,被坐在駕駛座上的宋時序盡收眼底。

人在尷尬的時候,總是會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。第三次檢查好安全帶帶上後,車子還是沒有啟動,樂池洛硬著頭皮開口,“我以為左邊是駕駛位。”

這不能怪他,回國後他只坐公交地鐵,連門都不出,連社交都沒有的他,確實還保留著在美國的習慣。

車子啟動,車內沒有任何聲音,樂池洛緊緊貼著車門,看著窗外。天黑得徹底,什麽都看不見,只有飛快倒退的光影。

“挺會裝的。”安靜之中,宋時序冷淡又不給面子地嘲諷。

繼“不老實”只有有一差評,不老實就算了,“裝”這個罪名太過沈重,直接上升到人生攻擊了。雖然他確實不願意在隊友面前表露情緒,但他的每一個情緒反應都是真心實意的,

樂池洛轉過頭來,“我只是不想再笑了,沒有不真誠。”

見宋時序還是沒有說話,樂池洛抿抿嘴,繼續,“我們也就才見過幾次面,都是真心實意的,除了擺脫鏡頭前的假笑,其他的真的沒裝。”

他確實不想隱瞞了,尤其是宋時序說他不真實之後。

宋時序耐心告罄,“別吵了。”

樂池洛閉上嘴,宋時序真難伺候。

一路沈默,車子在別墅開過別墅區的馬場,車燈閃過,照到了幾只顏色各異的純血馬真在馬棚裏小憩,順滑的毛皮反射著漂亮得光澤。車子開過去,越開越遠,越開越靜,樂池洛心慌慌。

車子停下,宋時序熄滅車燈,四周陷入無邊的黑暗。

無邊的靜。

還在美國的時候,樂池洛就不喜歡坐車,司機的車每次開過華爾街的時候,他都會在那漫長的堵車中難受難捱。

但宋時序車裏的氣味卻很好聞,沒有皮革味,沒有香水味,這裏的氣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,一股揮之不去的冷調香氣。不凜冽,反而意外地溫柔,就像在夏天打開冷櫃,撲面而來的那種冰冷氣息。

連氣味都這麽單調,單調得只剩下冷漠。

樂池洛本可以封閉自己的感官,剝離□□與精神的連接,好讓自己不那麽度日如年。只要他不開口,他和宋時序會一直這麽沈默下去。

某種程度上,他和宋時序是一類人,拿喻文江的話來說就是——他和宋時序都是一臉性冷淡的模樣。

但一晚上接連的驚嚇拔高了他的情感閾值,讓他變得“健談”不少,“宋時序,我哪裏惹你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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